一千两百六十六章·【鹊与无人诗(上)】 (第2/2页)
“好了,不聊那些哲学了。我写了一首诗歌,但村中无人想听……我在这里弹吧。”小司鹊的手指拨弄起来。
十岁出头的孩子的手指瘦小,弹琴却极为流畅。
苏明安在乐声中听到了自由,麦穗,风车与海。
他们静静地坐着,乐声如溪水般流淌着。乐声中,小司鹊的声音也如同溪流:
“这几天,我构思了一个童话……关于你的。”
苏明安一惊,侧头看去,小司鹊的视线依旧落在空处。
……小司鹊在对他说话吗?可小司鹊明明看不到他。
“是一个有关新郎与新娘的故事。”小司鹊自言自语:
“故事发生在一座漂浮的城市里,人们生活得很麻木。”
“人们把学习、工作、结婚、生子,当作人生中必要的一环。所以我在想,倘若我夺去了最后一环,他们会变成什么样?”
“于是,在我的构思中,病毒进入了浮城,人们失去了繁衍后代的能力。”
“所以,人们为了生存,建立了内城与外城,命令外城的人们上供孩子。”
“接下来,我构思的是……”
说到这里,小司鹊忽然抬起头,似乎听到了什么。
可苏明安看到的依旧是一片空白,除了白色什么都没有。
“村里的拉曼叔叔喊我,估计又是劝我去训练了……真是的,喜鹊无论训练多少年,都打不过七八岁的虎人,还不如发挥各自种族的特长,他就是不明白。”
“我下次再来。”
小司鹊站了起来,身形很快消失了。
空白的空间里,只剩下了苏明安一个人。
苏明安拿起羽毛笔,当他拿起笔的那一刻,他看到几行文字在空气中出现。
……
【村中的拉曼叔叔喊走了小司鹊,他们要好好教育这个不肯训练的孩子。】
【五日后,小司鹊会再回来。】
……
苏明安拿起羽毛笔,试探性地在后面书写——
……
【五日后。】
……
苏明安只写了这三个字。
然后,便感到周围时光流转……小司鹊的身形再度走来。他的衣服换了一身,应该是过去了五天。
“早上好,我又来了,和你继续聊上次的故事吧。”司鹊坐了下来,挎包里的稿纸又多了不少。
“我有了新的构思……我想在故事中加入‘争夺’的因素。”一提到故事,小司鹊的眼里就像放了光,能让人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切与喜爱,仿佛他正在无尽的灵光中漂浮:
“我想加入‘新郎’与‘新娘’这两种身份。”
“有一批来自白日浮城之外的旅人,意外踏入了这座城市,他们可以繁衍后代,这让浮城的人们感到惊喜。”
“这批旅人,有的获得了‘新郎’的身份,有的获得了‘新娘’的身份。”
“‘新郎’获得‘新娘’的认可后,会被渴望后代的人们推上王座。而‘新娘’的任务是杀死‘新郎’,她们不愿意沦为繁衍机器,被永无止境地掌控。”
“至于如何有逻辑地加入这个设定,我还在思考……”
在这之后,小司鹊总是过来分享他的新想法,描述这个故事的后续。
……
【第三幕·〈无人诗〉】
【他开始尝试创作。】
【创作会带给人快乐。在山坡上,在无人的树林边,他总在写故事。】
【村里人一次又一次来催他去训练,被他拒绝后,他们把他贬斥得一文不值,把他当作不听话的坏孩子典范,让其他孩子不要跟他玩。】
【“他在尝试什么?写故事?哦,我的天哪,他能写出什么?只有城里的大少爷才有闲心写故事,艺术是有钱人的趣味,他以为写出来会有人看吗?”略显尖酸的声音响起,不过很快消弭,村里人不会苛责一个孩子,他只是“走错了路”。只要他认识到自己写出来的东西狗屁不通,他很快就会像乖巧的同龄人一样,开始训练、锻剑、竞选勇士、努力工作、结婚生子,走向光辉明亮的未来去了。】
【他构思的第一个故事,已经想好了故事名,叫《浮城里的白纱裙》。】
【不过,村中没人有兴趣了解他的故事,这是不务正业。】
【他整日闲逛采风,然后在落日时分回到他的屋子里,一个人自言自语,构思故事。】
……
“今天麦穗又熟了,玛莎婆婆给我送了点麦子吃,虽然她总是唠叨我,但她是个好人……”苏明安抬头,小司鹊今天又来了,他嚼着麦子,喜鹊吃麦子很合理。
小司鹊坐下来,继续分享他的故事:“今天我在构思‘新娘’的人设,我想设定一位‘新娘’喜欢吃麦子……”
苏明安的这具躯体是一个金发蓝眼的孩子,苏明安只是附身,除了用羽毛笔加快时间,他基本不会干涉这具躯体。
苏明安能感到自己张开嘴,发出细弱的声音:“小喜鹊,你今天的衣服好像更乱了些,是有调皮的大孩子在欺负你吗?”
“然后,有一位‘新郎’给她送了麦子,想要收买她……”小司鹊依旧在说着故事。
“我该怎么才能走到你身边,和你一起去村子里呢?”这具躯体说。
这一望无际的白色空间中,苏明安只能看到小司鹊,但小司鹊从来都是低头自言自语,看不见他。
小司鹊分享完了构思就会离开。下一次来也许是几日后,也许是几十日后。
苏明安用羽毛笔不断加快时间,他想看看自己的这具躯体与小司鹊到底是什么关系。
……
“我又来了。”
小司鹊走了过来,他今天戴着围巾,也许是外面已经冬天了:“今天我想到了故事的第一个高潮,勇敢的主人公深入了内城,一个恶毒反派想害他们,却被机械切成了六块……”
“你的故事很有趣,可我该如何与你交流呢?”苏明安感到自己动了起来,却无法触碰小司鹊。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层薄薄的屏障。
……